這幾天,一位86歲的老人在英國不幸感染新冠的消息,上了微博熱搜,這位老人,叫傅聰。是的,就是人教版教材九年級上冊《傅雷家書兩則》中的那個孩子,世界著名鋼琴家。可惜的是,在無數人的祈禱中,傅聰先生還是走了。
傅聰是個音樂神童,7歲時只要聽到鋼琴聲,就能分辨出是哪個音符,19歲時他作為中國藝術代表團成員隨團到東歐巡回演出。行程中就包括了肖邦的祖國——波蘭。在那里,他彈奏了許多肖邦的曲目。波蘭人聽完后都覺得不可思議,中國人怎么能那樣深刻地抓住肖邦的靈魂?
這個名頭也傳到了波蘭總統貝魯特耳朵里,他以總統身份正式向中國藝術代表團團長周巍峙提出:希望傅聰能夠到波蘭來留學,并且參加1955年第五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。1955年這一次比賽,有來自27個國家的74名選手參賽。不巧的是,傅聰因為練琴手指受傷了,所以他被安排在最后一天參加比賽。這無疑是最不利的情況,評判官循環聽了幾天的肖邦,樂感早就鈍了。然而,傅聰一點兒都不慌,帶傷演奏,在一眾對手中殺出重圍,斬獲了比賽唯一的“瑪祖卡”最佳獎,并拿到第三名。音樂會結束后,許多波蘭觀眾更是瘋狂地沖上舞臺擁吻他。遠在萬里之外的傅雷得知消息后既興奮又欣慰,他在給兒子寫的信里寫道:我做父親的一向低估了你,你把我的錯誤用你的才具與苦功給點破了,我真高興,我真驕傲,能夠有這么一個兒子把我錯誤的估計全部推翻!
傅聰在國外的日子里,都是通過信件和父親交流。這些書信的時間跨度從1954年開始,到1966年為止,《傅雷家書》就是就從這里面挑出來編成的。1958年初,傅雷被劃為右派,重點批判。禍不單行,在波蘭留學的傅聰被人舉報“過資產階級生活”,原因竟是利用演出收入租房住,進出都打車。在那個特殊年代,這是極其嚴重的問題,使館再三指示他立即回國,這讓傅聰有了不好的預感。對于傅聰來說,他很清楚回國后要面對的是什么。權衡下,他選擇了出走,目的地是英國。
1981年8月,《傅雷家書》由三聯書店出版。這是一本充滿著父愛的教子書,也是一本最好的藝術修養讀物。書中,傅雷談及文學、音樂、繪畫,無不是信手拈來。金庸如此評價:傅雷先生的家書,是一位中國君子教他的孩子做一個真正的中國君子。起初,傅雷離世的消息傳到歐洲,不少出版商都找上門來,甚至出高價想要拿到傅雷的書信,但傅聰都一口回絕了。晚年,他才跟人說起這件事:他怕有人拿這些書信作為攻擊中國的政治工具,他曾答應父親,不說祖國壞話,不做不利祖國的事。
傅聰不止一次地表達過:我還是擁有著一顆中國人的心,感情也是中國人的。他始終沒有放棄過回家的想法。1978年底,浩劫剛過去兩年,傅聰在英國與來考察的中央音樂學院領導吳祖強見了一面。他向吳祖強表達了想要回國做一點工作的意愿。有人跟他說,國內條件很艱苦,對此,傅聰的回答是:我一定要回去,什么苦我都能吃。就這樣,傅聰踏上了回家的路,在中央音樂學院任教。在教學上他神似父親,總是直來直去,毫無保留,得罪不少人。有的服務員在他的餐桌上放了一塊牌子,“英籍鋼琴家傅聰”。他立即把“英籍”兩字涂掉,說:我不是外賓,我是中國人!
傅聰先生命運多舛,漂泊一世,但總有那么些人,不去了解他苦難的一生,不去聆聽他偉大的作品,卻只抓著他的國籍說事。從前幾天被爆出感染新冠,到不幸離世,幾乎每一條祭奠的微博下,都會有一些奇葩的嘴臉存在。不少都是這種:一個英國人,你們這么關心?外國人,關我們啥事?這樣的評論著實刺眼可笑。
著名學者劉再復讀過《傅雷家書》后,寫下一首詩叫《潔白的紀念碑》。其中有這么幾句話:對著潔白反省,才能清醒地淘汰一切不潔白。如果我們的土地容不得這樣的真金子,那我們的土地一定是積淀了太多的塵埃。